瞬間判斷－小左

「吼！跟你說啦！我剛才開車的時候啊～～」

語氣急促，情緒鮮明，當一通電話的開頭是這麼般地描述，我才聽到對方說到這裡，心裡很自然地浮現不吉祥的兆頭。

這兆頭像是反射性的經驗一般，很立即地閃過腦中：該不會是撞車了？

「吼！跟你說啦！我剛才開車的時候啊～～差點就撞到一個老婆婆。」

「你是要嚇死我是不是？」心裡突然輕鬆許多，緊繃的神經完全垮掉，沒事就好，沒事就好。

「沒有啊！我只是很生氣很生氣，哪有老婆婆那樣騎車的，一直要插到我前面，我叭了好幾聲她還是硬要插進車道來耶！」

「喔！喔！」

「這怎麼會嚇死你啊？」

「沒啦！沒啦！妳沒事就好。」

老實說我的確還沒聽完她所說的話，所以根本不知道她想說什麼。這是很微妙的思考變化，我相信每個人都會出現，這和樂觀悲觀一點關係也沒有，你總不能說我這樣只聽到一半，會這樣聯想，就是一種悲觀。

那我還能怎麼想，從語氣和語句的瞬間判斷，掃過腦海的的確就只有三種可能：一是撞了車，二是被車撞了，三就是兩車互撞。

而且這電話來的不是晚上那種聊天談心時刻，而是七早八早的上班、上課尖峰時段。這時間因素加上這電話開頭，幾乎是天時、地利、人合的「打電話報不安時段」，所以我才會有此判斷。

話當時還沒聽完，心頭就忽然揪了好一下。

雖然只是瞬間情緒，但我清楚感覺到這情緒很微妙。

明明人家話還沒說完，明明事實就不是自己想的，但還是做下了判斷，而且是忍不住下了判斷，瞬間判斷。

這好像是無法預防的事，就如同一進到經理的辦公室，一看經理臉色很差，自己又剛好開會報告還沒完成，經理才說：「你先坐下，我跟你說～～」

就這麼巧妙，此時，頭頂上的烏雲就開始圍了過來，整個狂風暴雨的畫面都已經開始了。雖然經理正題都還沒開始說，但光是那氛圍和時刻，就足以令人下如此的判斷。

「你先坐下，我跟你說～～我知道最近我們這部門壓力很大。」原來經理是要來個精神喊話，我真是用小人之心度小人之腹了。

我回家後一直想這事，而且我覺得這樣的瞬間判斷是無法避免的。大概是人都有危機意識，都喜歡依經驗來思考，所以也就會形成這樣的思考模組，很妙！既不能去阻止這樣的判斷，也不希望這樣的判斷正確，瞬間判斷錯誤，也是妙事一樁。

回到了家，我看著孔雀魚昨晚生下的仔魚們，一胎50幾隻。雖然我不是仔魚的媽媽，但我也分享著孔雀魚當媽媽的喜悅，畢竟主人總是和寵物心心相連的。

這時，她又打了通電話給我。

「吼！跟你說啦！我這個月的MC啊～～」她的聲音有些激動。

很清楚，真的很清楚，此時的瞬間判斷告訴我：你要當爸爸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