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琴一個人在鬧區走著,穿梭,如同遊魂的在人群中游移。

 

 

她腦子裡面滿是塵埃,刮不除,清不掉,她總覺得大腦這種密閉空間,關住了她的靈魂。

 

 

她虛有其表,她常常在夜深人靜時才拆下面具,然後痛哭失聲。不過琴很珍惜自己的眼淚,她總是把一滴一滴的眼淚,記在帳簿上。

 

 

眼淚說是帳的一種,並不稀奇。

 

 

鬧區的街道凌亂不堪,滿地垃圾,叫賣聲似一股回音,好像在一個密閉空間中迴盪,那聲響和在琴腦中那些塵埃類似。那塵埃的情緒是亂的,像極鬧區中各自移動的人潮一樣亂,然後,琴的腦中颳起一陣風。

 

 

那風裡有一個男人,拿著一把電子吉他,狂亂的在一個地下工作室舞動著。

 

 

凌亂的工作室中,有一個長木桌,一個單人床尺寸的長木桌。在某些狀況下,桌子有時候是一張床,一張用來治療愛情的病床。琴還記得和那男人最後一次坐了上去,不過當時琴已經分辨不出來,這是桌子、椅子,還是一張床?

 

 

琴低頭,看著男人撥弦的手指,男人的長髮遮住了臉,當然還遮掉了些許的鬍渣。

 

 

男人把電子吉他的音箱音量調到最大,轟隆隆的震動了整個工作室,天花板鼓起了掌,就連地上的啤酒罐都跳起舞來。男人以前為琴哭過好幾次,不過,琴卻不記得過去發生過哪些事了,或者說,她刻意的用面紙去抹掉那些滴下來回憶。

 

 

關於男人落下眼淚的數量,琴很認真的寫在賬簿裏,不過沒有任何註解,註解在琴的眼中,是負擔的一種。帳簿喝下一顆一顆的眼淚,漸漸的,連帳簿的味道都顯得鹹鹹了,像海水的味道,更像乾掉的海水味道。

 

 

我們結束吧?琴好幾次問男人,男人答不出來任何言語,只是猛看著手指上的繭,然後溫柔的摸著電吉他,如同當初初識時,男人摸著琴的髮一般。

 

 

甚至,琴臨走前,都沒說半句話。只是離開那張長桌,不過長桌和她一樣虛有其表,看穿了,這長桌更像是張床。琴有時覺得自己活像情趣商店的娃娃,而那男人,也是商店裡陳列架上的一個商品罷了。

 

 

琴覺得當兩個人的淚水達到一個平衡的數目,就誰也不欠誰了。男人持續撫摸著那把吉他,那動作也勾起了琴的感傷。男人這次一句話都沒說,或許男人終於知道,什麼時候該結束了。

 

 

愛情還是會自然而死,不用任何外力。該死的!!!

 

 

鬧區裡,琴朝向最多人的地方走去,腳部很輕,就像飄入人群一般,琴想在人群中感受自己的存在。才剛到人群的中央,她突然覺得男人其實是虧欠她的,所以她忍不住又掉下了一滴眼淚。

 

 

紛亂又把腦中的塵埃揚了起來。

 

 

琴笑了,笑自己虛有其表的堅定,笑自己虛有其表的決心,她更對著這鬧區的每個人笑著,笑每個人都是這麼的虛有其表,琴放聲的笑了出來,蓋過了叫賣聲,蓋過了人群的吵雜,愛情的竟然可以結束的這麼的可笑。

 

 

鬧區裡,總是會有幾個瘋子遊蕩,大家並不在乎琴的狂笑。只是在不遠處,街角有一個長髮男人,拿了把電吉他,嘶亂吼叫著。 

 

 

琴,從人群裡望了出來,看見一對情侶搭肩走進了情趣用品店。

 

 

她,笑的更燦爛了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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